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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卡/七班】失忆症(完)

战后背景,老年卡的最后时光。
一发完结,糖刀自由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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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卡卡西感觉到自己在衰老。

他的查克拉量降到了比拥有写轮眼时还低的水平,双腿的旧伤令他无法再像年轻时那样自由奔跑,但最为明显的征兆是他的记忆力在急速减退。从前身为暗部的他能分毫不差地叙述出长达数月的任务中的每一个细节,身为火影的他能把木叶每一个部门的负责人的名字都记得清清楚楚,但是现在他一个人去墓园给父亲和老师扫扫墓,踏上归途时却会突然忘记回家的路要怎么走,在街边的长椅上足足坐了一个小时才慢慢地想起来。

卡卡西明白他应该知足。他已年过古稀,并不是每一个忍者都能活到这个岁数,活到患上失忆症的年纪——两个月前他刚刚参加过凯的葬礼。他的朋友直到最后都是个乐观的老头,躺在床上向他吃力地竖起拇指,露出一个干瘪的微笑,说他会替卡卡西问候他们的所有同期,所以卡卡西不必那么急着过来。

他们这一代人在二战的阴影中出生,在三战的硝烟中长大,成为忍村的中坚力量后,又亲历了最后一次、也是最为惨烈宏大的第四次忍界大战。能够亲自用双眼看到战后的和平景象,看到一代又一代的“玉”在茁壮成长,而不是长眠于三尺坟茔之下,只能听着悼亡者把这些美好的故事说给自己,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幸事。

但失忆症依旧在困扰着卡卡西。生活上的小麻烦还在其次,最糟糕的是,他发现自己开始逐渐丧失从前的记忆。在他的生命中有太多人永远活在了过去,有的人连墓碑和名字都没有留下,有的人除了他之外不会再被谁缅怀思念,被作为英雄提起。而他的记忆,则是他借以凭吊那个人的唯一途径。

向来冷静的六代目火影多年来头一次感到不安。但是他伪装得很好,就连他的三个学生都没有看出来这一点。在经过了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之后,卡卡西决定做些什么。

第二天,他去拜访了大蛇丸。

2

七班中最先发现卡卡西的记忆出现混乱的是鸣人。

周末时他决定喊老师来家里吃饭。博人自告奋勇去请先代火影,可卡卡西却把他当成了他的爷爷,并且拒绝承认自己认错了人。博人吓得飞跑回家,鸣人马上赶了过来,带着卡卡西风风火火地去了医院。

小樱丢下从雾隐村过来的医忍交流小队,给她的老师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期间因为卡卡西拒不配合,坚持说自己没有生病,她还不得不为他注射了镇定剂。

三小时后,拿着检查报告单的两人站在病房里面,看着床上昏睡的老师,各自无言沉默。

走廊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鸣人回过头去,恰巧看到房门被猛地推开,然后便对上了一只难掩焦灼的红色眼睛。

“怎么回事?”写轮眼掠过病床上的银发男人,恢复到了普通状态的黑色,佐助压低声音问。他的靴子上还沾着木叶外围森林中的泥土。

“没什么。”他的妻子回答。小樱转过身来,神情平静,抬手拭去腮边的泪痕。

“老师他只是……上年纪了。”

傍晚时卡卡西醒了过来。看到自己正身处医院,并且三个平日里忙碌的学生都团团围在床前,他明显有些茫然。

“老师,你还认得我吗?”鸣人凑到近处,看着他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你是鸣人。”卡卡西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又看向同样靠过来的另外两人,“小樱,还有佐助。为什么要问我这个?我怎么会在……”

卡卡西的话音在半途戛然而止。看着他的表情,三个学生都知道,他们的老师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3

卡卡西婉拒了学生们把他接去家里照顾的邀请。他们也不年轻了,昔日拯救世界的英雄们如今已年过半百,连博人和佐良娜都已为人父母,向日葵下个月就要结婚。是的,七班永远是一个整体,但学生们也拥有各自的亲人与家庭,那是他这个外人不该去插足的隐私地带。

更何况,卡卡西的自尊也不允许他像个丧失自理能力的痴呆老人一样处处被看护着。

“我还没有糊涂到无法正常生活的地步。”他一次又一次地重申,“你们用不着每天都来……一周。每个人。不能再多了。”

最后他勉强接受了小樱的提议。三个学生每周都会各自来陪他一天,并且至少有一人会在轮值当晚住在他的家里。

七班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但卡卡西声称这已经是他能接受的底线,所以他们也只好妥协。

卡卡西拿起了笔。他决定趁着自己的大部分记忆还在,把那些担心会忘掉的人和事记录下来。身为他的继任者、和他相处时间最长的鸣人替他补充好他们共同的经历的细节,小樱替他挑出偶尔出现的错别字和不通顺的句子,佐助替他按时间顺序将回忆整理好装订成册。

这个过程并不顺利。卡卡西时常会把鸣人错认为水门,向佐助冷眼相对——他似乎把佐助当成了久远记忆中某个陌生的、并不友好的宇智波。对小樱,他的态度疏离却客气,并且拒绝让她进入自己的家,因为他完全忘记了这个粉头发的女人是谁。

记忆的混乱是间歇性的。面对每次清醒过来、因为自己之前的态度而愧疚不已的老师,七班的三个人都拿出了最大的温柔和耐心,一遍遍地告诉他,这不是他的错,他们都理解。

但理解并不代表能接受。小樱常常会背着卡卡西偷偷抹去眼泪,鸣人每次从老师那里回到家中后,都会独自一人关起门来,抱着头久久地蜷缩在椅子上。而佐助则会前往已经荒弃多年的宇智波聚居区,在父母的合葬墓与鼬的衣冠冢前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一个曾经聪明绝顶的人渐渐变得迟钝呆滞,而自己却只能站在一旁,无能为力地看着。对于现在的他们三个来说,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加令人难过的了。

七班做了他们所能做的一切,来竭力延缓老师记忆衰退的速度。然而最后,让他们最为担心的事情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在那次检查过后的第八个月,卡卡西彻底丧失了所有的记忆。

4

住进医院的卡卡西已完全不再和佐助与小樱沟通,只会偶尔和鸣人说两句话——还是在把鸣人当做是水门的情况下。但更多的时候,他也会同样用看着陌生人的神情看着鸣人。更令人头痛的是,他开始拒绝进食和睡觉,每天只是靠在床头坐着,盯着雪白的被单发呆。

大蛇丸在卡卡西入院后不久的某一天突然来访。白绝的繁殖体被改造为成功的容器,蛇仙人彻底驾驭了长生不死之术,看起来和十年前、和几十年前并没有任何区别。他看着床上形销骨立、面无表情,却从双眸深处流露出戒备与警惕的先代火影,悠闲地将双手插进口袋里:“别担心,我不会像那三个孩子一样缠着你的,说几句话我就走。”

他走到病床前面,抽出手,将一张小字条放进卡卡西的掌心里。“这是你当初拜托给我的第二件事。现在我已经兑现了,希望第三件事不会来的太快。你还认识字吗?需要我给你念一遍吗?”

卡卡西低头望向那张字条。他无神的双眼微微睁大,里面似乎绽放开了一点许久不曾有过的、鲜活的光彩。

大蛇丸满意地微笑起来。“似乎是不需要了。”

大蛇丸走后卡卡西突然变得配合。他重新恢复了正常作息,按照护士的叮嘱乖乖吃饭睡觉。尽管他依旧认不出七班,却也不再排斥他们的靠近,甚至能容忍偶尔的肢体接触。

鸣人把他们之前一起完成的备忘录念给卡卡西听,不厌其烦地每天向他介绍佐助、小樱和自己。他们三个现在每天都会过来;鸣人已经在着手决定继任者——救世主这个身份把他困在火影的位置上太久了——小樱也在抓紧培养下一任的木叶医院院长,而佐助的活动范围则从火之国进一步缩小到了木叶周边。每天早上,卡卡西都会在学生们的陪伴下重看他给七班进行铃铛测试的那段回忆,鸣人、佐助和小樱都在后面写下了自己印象中的那一天,小樱还把七班的小队合影夹进了里面。

每次读过备忘录后,卡卡西看向七班的目光中就会带了些温度,偶尔还会弯起眼睛,露出一个他们三人无比熟悉、却又心酸不已的微笑。

对不起。忘记了你们,我真的非常抱歉。那笑容仿佛在这样说。

除了读备忘录之外,卡卡西每天的主要活动就是翻阅相册。在战后七班拍了很多照片,有的还会加上雏田、博人、向日葵和佐良娜。除了与他们两家之外,卡卡西也和鹿丸、凯、红、未来等人一起拍过数次照,还有一些是身为火影出席外交活动时、和大名或者其他要人的合照留念。所以相册很厚,足足几大本,够他慢慢从早翻到晚,第二天全部忘记后再重新开始。

他将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在了这件事上,但是佐助却敏锐地注意到,在看着那些和自己站在一起的人们的时候,卡卡西的神情一直十分陌生,没有半点波动。唯一能让他产生反应的,不是朔茂,不是七班,而是水门班所留下的寥寥几张合影。

那些泛黄的老照片,每一张卡卡西都能盯着看好久,指尖停留在那个笑容灿烂的黑发少年身上。

5

护士们的报告让小樱发现她的老师正处于严重的焦虑之中。和先前的失忆症状时一样,卡卡西起初隐瞒得很好,直到最近大概是熬不住了,这才终于开始显露端倪。他要了一面镜子,常常会拿过来盯着镜面上的自己,视线停留在左眼上面。他消耗在这项活动上的时间渐渐超过了翻阅相册,就算是把水门班的合影单挑出来摆在面前,也无法阻止他继续盯着镜子。

终于,某一天,当佐助来探望他的时候,卡卡西说了几个月来的第一句话——

“这只眼睛为什么不是红色的?”

这是一个任何人都无法回答的问题。七班的三人匆匆碰了个头,最后决定收去从神无毗桥到四战结束的所有照片,不再让他们的老师产生困扰。明天,卡卡西的记忆会被再次洗刷为一张白纸,他将再也不会记得他拥有过一只红色的眼睛。

这似乎起了作用,卡卡西看向镜子的时间明显减少了。然而,三天后发生的一件事却向七班证明,他们的想法大错特错。

“六代目他……他打碎了镜子。”当天负责值班的护士战战兢兢地说。她看起来吓坏了,面无血色,嘴唇一直在不住地发抖。

“然后他试图用镜子的碎片挖出自己的左眼。”

病房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许久之后,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他还记得带土。”七代目火影盯着床上在药剂作用下陷入沉睡的病人,低声说,“他忘记了我们,忘记了所有人,唯独还记得带土。”

6

卡卡西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上下左右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在他的前方不远处正站着一个白色短发的男人,身穿高领的紫色长袍,右半边脸上带着疤痕,一双眼睛鲜红欲滴。

卡卡西陌生地看着那个人:“你是谁?”

男人悲伤地笑了:“果然……这副模样还是不行啊。”

然后他的身体突然缩小下去,头发变了颜色,脸上的疤痕也渐渐变浅、消失;当变化停下来后,出现在卡卡西面前的是一个蓝衣蓝裤的黑发少年,脖子上挂着一副橘色的风镜。他仰起脸来望着卡卡西,眼中充满期冀:“那么这样呢?”

卡卡西眼中陌生的神情消失了。“我记得你,”他慢慢地说,“你是……宇智波带土。”

在那个名字被说出口的同时,他的双眼蓦地睁大,空洞的目光也一点点变得生动起来。

“带土。”他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犹如梦呓,“带土,带土,带土……”

在一声声的呢喃之中,卡卡西的身体也渐渐缩小了下去,重新变得健康,年轻。停止变化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和带土同样大的年纪。

带土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面前的银发少年。

“我来接你了。”他说,“笨卡卡。”

7

丧失记忆后的第四年,某一天的凌晨三点,木叶的六代目火影在睡梦中停止了呼吸。

“老师走得很安详。”小樱说。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她反倒是三人当中最平静的;或许是因为,在十年前她已经同样地送别过自己的另一位老师。“他没有痛苦地离开了。”

他们三个沉默地站在床边。白色的和服就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可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动手。老师只是睡着了,触碰他会把他从梦乡中惊醒过来——他们这样在心底告诉自己,并且极力延长自欺欺人的时间。

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鸣人红着眼睛回头望去,毫不意外地看到三忍中的最后一人正站在门口。

“你们应该为他而感到高兴。”大蛇丸说,“并不是每个忍者都能老死在床上。”

“我知道他去找过你一次。”佐助说,没有回头,“你们谈了些什么?”

“我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大蛇丸回答。他走进病房,在床尾处站定,先是盯着卡卡西看了一阵,然后抬起头来,将目光转向七班。“他让我转告给你们一句话:‘鸣人,佐助,小樱,请原谅我的自私。’”

“什么意思?”小樱吸了下鼻子。

“因为他放弃了记住你们的机会。”大蛇丸在陪床的椅子上坐下,“我知道你们肯定有很多疑惑……让我从头开始解答吧。”

“卡卡西确实去找过我。写轮眼的移植在他的脑部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有朝一日他将会失去所有的记忆——别这么看我,春野院长,你明白他为什么没有让你为他做这个诊断。不过这只是他来找我的原因之一,而另一个原因则是,我有能够为他保留记忆的办法。”

“怎么可能?”鸣人说,“老师明明……”

“我并没有说‘全部’。”大蛇丸打断了他的话,并在最后的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这是一个名叫‘记忆固化’的术,可以将人脑中的某一段特定记忆保留下来,至死都绝对无法忘记。但这并不是一个可以被百分百成功施放的术;记忆的长度越短,经历这段记忆时的年纪越小,成功的可能性才会越高。”

“于是卡卡西选择了水门班还在时的记忆。”佐助说,“所以他还记得带土。”

“确切地说,”大蛇丸的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他选择保留的,是神无毗桥之战前后的那三天。”

听闻过老师的过去的三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还有一点需要更正的是,”大蛇丸又说,“事实上卡卡西同样忘记了水门班的其他人。他记不起他们的身份、性格、人生经历,神无毗桥之战就是他对他们三个的全部印象。那段记忆在他的脑海中就像是一个不断在回放的电影,而电影中一个名叫宇智波带土的少年牺牲自己救了他一命,又把自己的一只眼睛送给了他。”

“……为什么?”小樱问,“为什么……偏偏是那三天?”

改变了卡卡西的一生、令他痛苦悔恨不已的那三天。

“我明白了。”这一次回答她的却不是大蛇丸,而是鸣人。“因为老师不希望记忆中的带土是个爱迟到、爱说大话、还爱哭的吊车尾。”

“他希望他所记住的带土是一个英雄。”

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没有人说话。然后佐助弯下腰去,轻轻掀开了盖在卡卡西身上的被子。七班惊讶地发现,他的手里正紧紧攥着一张字条,纸张已经被揉皱,字迹模糊,但仍然能看出笔触利落工整,不见丝毫凌乱。

是卡卡西记忆还在时亲手写下的。

“这也是你交给老师的?”小樱看向大蛇丸,后者微笑着没有否认。

鸣人温柔地掰开了老师的手指,将那张字条取了出来。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是卡卡西对失去记忆后的自己的叮嘱:

为了带土,活下去。

“不。”佐助看着那张字条,突然说。

“他是为了我们。”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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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的失忆症有很多不科学的私设,请勿和现实情况对比。
第三节中提到的博娜是结婚生子还是分别成家,请按需自行理解。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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