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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卡·粮食向】后日谈 03(完)

师生亲情向。完结啦!

前文:传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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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门走在前面,路过朔茂夫妇的神龛时,他停下脚步,郑重其事地拜了一拜。

下面的欢声笑语渐渐被抛到身后,他们走上二楼。正对着楼梯的是一条走廊,卡卡西的房间就在走廊的尽头。

路过书房与父母的卧室时,卡卡西知道水门一定察觉到了上面布下的封印,但金发的青年什么也没有说。

两人走进了房间。今天之前,这或许是这座老宅中唯一有点人气的地方;一个月前的九月十七日是卡卡西母亲的忌辰,他来这边住过一宿。屋子里很空旷,大部分的生活用品都已经被搬走,只留下几件大家具还摆在原地。

天已经黑了。月光从窗外洒下,照得屋内一片透亮,对于两个夜视能力出众的忍者来说,灯光并不是必需的。背对着窗,水门在地上坐下,两瓶酒摆在面前,抬起头来看着他。

卡卡西一只手伸到背后关上了门。楼下的喧闹声瞬间被阻隔在外,周围一下子变得宁静下来。复杂情绪突然在他的心中滋长——欣喜又悲伤,迫切又踌躇,安心又忐忑。

他一直在等待着这样的一场谈话。他知道它终究会来。

他毕竟是他仅存人世的唯一一个学生。

卡卡西在水门的对面坐下,拉下了面罩。两人都没有说话,各自拿起瓷瓶向对方示意一下,小口啜饮。

除非特定的场合,卡卡西从不饮酒。他习惯于时刻保持机警,但酒精会令他的多项感官变得迟钝。而且他的理智也足够清醒,清醒到明白醉酒虽然能暂时麻痹精神,却无法真正平息他的痛苦。

更不要说和他的老师一起喝酒。水门死时他比现在的鸣人还要小两岁,而如果按照今天纲手的标准来算的话……卡卡西甚至不能肯定,自己现在够不够资格。

水门的酒瓶放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打断了卡卡西四处乱飘的思绪。

“如果我知道自己这么早就会离开,当年就绝对不会让你进暗部。”他突然说。

“对不起,卡卡西。”

含在嘴里的半口酒突然化作了苦涩的味道。卡卡西差点把手中的瓷瓶捏碎。

在从门口走到这里坐下的短短几秒钟内,他已经想象出了数句水门可能会说的话。比如“我们好久没这么在一起聊天了”,比如“要是带土和琳也在这里就好了”,比如最老套的“你这几年来过得怎么样”。

他却从未料到水门会以这句话来作为开头。

如此……直接。

“老师……没有任何道歉的必要。谁也无法预料未来。”艰难地咽下那口酒,他低声开口,目光盯着自己的手。“老师为了村子牺牲了自己,你是木叶的英雄,是……”

“卡卡西,看着我。”

迟疑着,卡卡西慢慢抬头,对上水门的双眼。反色的眼白,清澈的蓝色瞳仁之中充满了哀伤。

秽土身流不出眼泪。

“我没有问过任何人,但我知道……你那段时间过得很不好。”

搭在膝盖上的手指不自然地抽动着,卡卡西克制住想要将面罩拉上去的冲动。

是,我过得并不好。他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我整晚整晚地做梦,梦见倒在书房地板上的父亲,梦见半边身子粉碎的带土,梦见胸口开着空洞的琳,梦见伏在九尾爪下、身下一片血泊的你与玖辛奈。每次我杀了人,到晚上就会重复当时的过程,而那些死者则会变成你们的模样。

我觉得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个体。一个伤痕累累地倒在地上,看着自己的鲜血一点点流干,期待着和你们重聚;另一个则挣扎着从泥泞中站起身来,背负上你们留给我的一切,咬牙活下去。每一次我以为自己要死了,醒来发现身在医院的时候,心中总是又失望,又庆幸。

尽管我一度渴望着成为工具,没有心也没有思想,不会累也不会痛苦,但我明白忍者终究是人。

“我……现在很好。”过了一会儿,他这样说。

“真的吗,卡卡西?而且你并没有否认我的话。”

卡卡西没有回答。

“我真是一个糟糕的老师,是不是?”水门垂下眼帘,苦笑着说。“带土说得对。我总是在关键时刻迟了一步。如果我当初再快一点,或许带土就不会被压在大石下面。如果我当初再快一点,或许琳就不用死在你的手上。如果我当初能够认出那个人是带土……或许之后的很多事情都会有所不同。”

“我没能保护我的学生。一个都没有。”

青年声音中的沮丧与挫败听得卡卡西心头发闷,呼吸困难。他不喜欢这样。

木叶的黄色闪光应该永远战无不胜,永远意气风发,永远不失去笑容与信心;少年时的卡卡西也许永远不会亲口承认,但这就是他的真实想法。父亲死后,他身处阴影,波风水门就是他唯一的港湾与慰藉。

尽管他早已过了幼稚的年纪,早已明白无人不朽无人不死,但他依旧无法忍受看到对方这样消沉,直言自己的失败。

“不!”

“哗啦!”

他突然脱口而出,声音大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瓷瓶被捏碎了,酒香在屋子里弥漫开来。碎片割破了卡卡西的手指,他盯着流血的伤口,却没有任何想把它包扎起来的想法。

“不是老师的错。”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的情绪平缓下来,“糟糕的人……是我。”

如果我能早点回去帮带土,或许他就不会被压在大石下面。如果我能保护得了琳,或许她就不会被雾隐抓走,被迫借我的手自杀,而带土也就不会因看到这一幕而对世界失望,堕入黑暗。他也就不会操纵着九尾袭击木叶,你与玖辛奈也就不会死,鸣人也就不会拥有那样不幸的童年。

如果我能更早一点意识到团队合作的意义,更早一点意识到你们对我有多重要,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在你与玖辛奈去世后我也没有好好照顾鸣人。为了保密和安全起见,三代目下令在鸣人从忍校毕业之前,任何与你相关的人都不能接触他,而我就借着这条命令,心安理得地把他抛在脑后。我甚至把自己的名字从暗中看护他的暗部轮值名单中划去。我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对他的处境视而不见。我不敢看到他,看到他会让我想起你,想起玖辛奈,想起带土。我是个懦夫。

如果我能在他孤单的时候陪陪他,在他难过的时候安慰他,在他无助的时候帮帮他;哪怕只有一点点,哪怕隔着暗部的面具,哪怕他永远不会知道那个人是我,或许他的过去就不会那样痛苦。

你在我童年最绝望的时候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可当你的儿子面临同样的处境时,我却没能为他做些什么。

我不但是个糟糕的老师,更是个糟糕的学生。

“可那时候你也只是个孩子,卡卡西。”

一只手轻轻握住了他流血的手。卡卡西怔怔抬头,对上水门温柔的目光。他这才察觉,自己竟不知不觉间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而且,就算你现在长大了,比我还高了,还年长了,在我眼里你也依旧是个孩子。”青年又补充道。

一种多年来不曾有过的感觉在卡卡西的胸膛中升起,阻塞他的喉咙,涌向他的双眼。他感到喉咙发紧,眼眶发热。

多么奇怪。他想。我明明已经失去带土的眼睛了。

水门握着他的手紧了紧,作出无声的催促。卡卡西沉默着从身后的忍具包里拿出一卷急救绷带,递了过去。水门接过,撕开包装。

卡卡西没有动弹。他只是看老师用不太灵活的手指替他将伤口裹好,又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结。

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上忍者学校前的那段日子。他们在这座宅子的后院里练习丢苦无,他不小心划伤了自己;那时候的水门也是这样,笨手笨脚地替他包扎,生怕一不小心弄痛了他。

明明是那么久远、久远到他以为自己早就已经遗忘的记忆,却在这一刻从脑海深处翻涌到表面上,如此清晰。

“我很放心鸣人。”将伤口处理完毕,水门并没有放开卡卡西,而是将另一只手也覆了上去,将卡卡西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他会贯彻他的忍道,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会实现梦想,会成为比任何人都要伟大的火影。他早就超越了我。你和自来也老师把他教得很好。”

“他当然会遇到困难,会有沮丧和迷茫的时候;但他的身边有他的朋友们,有你。你是他所尊敬的前辈,老师,兄长。你会帮助他,支持他,引导他。你会成为他的后盾,他的依靠。所以我很放心。”

“我放心不下的是你,卡卡西。”

“我……”卡卡西想说,我是个三十岁的人了,我没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地方,过往多少年,再艰难的时候我都挺过来了。但这些话却统统哽在了喉头,半个字都吐不出口。

鸣人已经成了拯救世界的英雄,可在他的眼里却依旧是个孩子;水门老师眼中的他,想必与此毫无分别。

“经过了四战的一切,你能够放下心结,对过去好好说句再见了吗?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谁能帮助你?当你迷茫的时候,谁能引导你?当你沮丧的时候,谁能支持你?谁能成为你的后盾,你的依靠?”

“你能向我保证,你会好好地活下去吗?”

水门握着他的双手渐渐收紧,压得他的伤口隐隐生痛。青年却丝毫没有觉察,蓝色双眸紧盯着他的眼睛,脸上写满了忧虑与关切,亟需他给出答案。

一时间卡卡西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他的回答是如此的重要,而面前的这个亡灵之所以还执著于人世间,不肯安息,不肯离去,为的就是他的这一句承诺。

“我……我会放下心结的。”沉默许久,他终于轻声说,“或许不是现在,或许不会很快,但是总有一天,我会放下的。我又见到了水门老师你,又见到了带土,又与你们并肩作战了一场,也和带土好好地说了再见。我很满足。很开心。”

“我会尽我所有的一切去帮助鸣人,而且我相信,他也会尽他的一切去帮助我。他虽然是我的学生,但他已经救了我很多次,不仅仅是性命。我还有佐助和小樱,有凯,有天藏,有大家。我还有你们。尽管我看不见你们,但我知道你们还活在我的心里,还在天上看着我。你们所留下的一切,在过去一直指引着我,现在和未来也是一样。”

“我先前说的是真话。我现在真的很好,以后也会很好。我会好好活下去的。我保证。”

水门脸上的忧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欣慰笑容。

“是吗。这样我就放心了。”

他抬起一只手,按在卡卡西的头上,毫无章法地、亲昵地揉着他的头发。

少年时代的卡卡西会在水门将手伸来的时候就不耐烦地拍开;但是现在的他却只希望这只手能在自己的头上停留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视野之中荡漾起了层层水波,对面的人影也变得一片模糊。

大概是被酒气刺激的,他想。

这时,那个朦胧的人影再次开口。

“我该走了,卡卡西。我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那只手从他的头顶离开了。水门站起身来;窗户外面突然爆发出一片明亮的白光,将屋子里照得透亮。而水门就在这片白光之中,面朝着他,一步步地向后退去。

卡卡西的双眼猛地睁大。视野突然重新清晰起来,温热的液体滑落他的脸颊,但他已顾不上去在意。他以手撑地,试图站起身,拦住青年,但他的双腿却提不上半点力气,仿佛醉成了一滩烂泥。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与水门之间的距离一点点地拉开。

“老师——!!”心脏被恐慌感紧紧擭住,他凄惶地大喊,徒劳地前倾身体,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个人的衣角。

可水门此时已转过身去,跳上了窗台。单手扶在窗框的顶端,黄色闪光最后一次回过头来,向卡卡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张开嘴。

白光越发强盛。

尽管没有了写轮眼,在意识被那片白光吞没之前,卡卡西还是读懂了老师的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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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卡西慢慢睁开双眼。视野渐渐从昏暗转为明亮,从模糊转为清晰,他看到的第一件事物,是一双明亮的蓝色眼睛。

“老师……”他喃喃低语,呼出的热气在氧气罩的内侧形成一片白雾。

“老师,”那双蓝色眼睛的主人用同样的两个字回答他,声音中透着如释重负的欣喜,“你终于醒了!”

卡卡西眨了眨眼,一下,两下。

他的思维如同生了锈的机器,终于开始重新运转起来。他的视线从鸣人脸上移开,缓慢地环视四周,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脸,每个人看上去都疲惫而憔悴。

他发觉自己正躺在病床上,手臂里插着针头,口鼻上覆盖着氧气罩。

我没戴面罩——卡卡西后知后觉地想。他最重要也最不重要的秘密曝光了。

不过周围的一圈人谁也没有对他的脸做出评价。

“笨蛋老师!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照顾自己的身体!”小樱站在床头左边。看出了卡卡西的不适,他的女学生伸出散发着绿光的手,替他缓解关节处的僵硬和酸痛。她虽然语气凶悍,但眼圈和鼻头却是红通通的,声音中透着微不可察的哽咽。“返回的途中你突然倒下了,回到木叶后又昏迷了整整两周!”

哦。两周。那就是已经看够了。

“连我和鸣人都已经出院了。”站在床尾的佐助哼了一声,眼中却带着几分隐藏得不是很好的关心,“你还真是没用啊,卡卡西。”

“真是的。我也是腰都断了的重伤员好吗?还要费心治疗你,真是一刻都不让人放心的小鬼!”高跟鞋笃笃的声音响起。纲手走过来,伸出一根手指隔空戳着卡卡西的额头,“我差点以为自己要重新选一个继任者了!”

“抱……抱歉,纲手大人。”看着那根字面意义上地、可以把自己戳穿的手指,卡卡西结结巴巴地回答,“又给您……添麻烦了。”

“卡卡西老师。”鸣人又凑近了过来。他看向纲手;后者点头准许后,金发的少年将氧气罩小心翼翼地摘了下来。“你感觉怎么样?”

卡卡西看着鸣人的眼睛。和水门老师酷似的眼睛。这双眼睛望着他,对他做出了最后的叮咛。

——你一定要幸福,卡卡西。

我会的,老师。

嘴角上挑,卡卡西将双眼弯成了两道月牙。

“我很好。”他说,“我刚刚做了一个好梦。”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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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很想写写水门的心理活动的,但是既然一切都只是卡卡西的梦,也就只好忍痛割舍了。至于卡卡西看到的水门老师纯属他的想象,还是水门老师真的进入了他的梦境,就请大家自由心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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