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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卡】黎明之前 01

带土存活,战犯土X六火卡,四战结束后一周年。短篇,三章完结。

预警: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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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土在清晨醒来。

天刚蒙蒙亮,窗帘没有拉开,整个房间笼罩在昏暗之中。床单还残留着余温,可昨晚与他依偎着入睡的那个人却已经不在身旁。

睁开双眼,他维持着仰躺的姿势,无声地转动眼珠,将视线落在近处的银发男人身上。

卡卡西背对着带土坐在床边。他佝偻着肩膀,瘦削的脊背弯出一道弧度,双手手肘拄在膝盖上,十指深深地插入发间。

带土很快移开了目光。他知道卡卡西是一名优秀的忍者,即使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也能敏锐地感觉到旁人长时间的注视。

他也知道卡卡西并不希望他看到这一幕。

带土翻身转向里侧,口中发出足够以假乱真的梦呓。

身后传来细小的窸窣声。带土盯着墙面,猜想着卡卡西的动作——被从思绪中惊醒,直起身来,回头看向他。然后床垫那边的重量突然一轻,赤脚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渐渐走远,最终被隔断在轻轻掩上的房门之外。

外面的天色越发亮了。白粥的清香在整个公寓内蔓延开来,顺着门缝钻进卧室。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带土立刻闭上眼睛,装作还在熟睡。

卡卡西的脚步声在他的身后停下。一只手搭在带土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指尖冰凉。

“带土,”卡卡西的语气温和平静,好似之前摆出那样痛苦的姿态的人并不是他,“起床了。”

他们各自穿戴、洗漱,默契而熟练地给彼此递去衣物、毛巾和牙刷,然后来到饭桌前坐下。

因为一半的身体都是由白绝所组成,所以带土并不需要像常人一样频繁进食,但他却从不想错过每天早晚与卡卡西一起用餐的时间。日复一日过着枯燥至极的生活,这是极少数能让他产生积极情绪的活动之一;使他可以暂时抛下来自内心与外界的重压,在足以令人窒息的压抑之中获得短暂的放松机会,并意识到自己还是个活人,而不是一具麻木的行尸走肉。

有时他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这里并不是软禁他的牢狱,不是把他与旁人远远隔离的流放之地,只是他们两个人的家;而他们也不是战犯和火影,囚徒和狱卒,只是宇智波带土和旗木卡卡西。

但错觉终归是错觉。普通人唾手可得的平淡温馨,于他们二人来说却是不敢轻易妄想的奢侈。

今天的卡卡西显得尤为心不在焉。他常常会停下筷子,盯着面前的桌面出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粥碗的边沿,传递出心烦意乱的信号。

带土将卡卡西的这些异样都收进眼底,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他也什么都不能说;他明白卡卡西的不安来自于何处,而那个话题在这间屋子里——在他们两人之间——则是毫无争议的禁句。

特别是在最近这几天。

一顿早饭在两人各自的沉默中结束。带土把碗碟都收拾起来,放进厨房的水槽里,然后斜倚在门框上,看着卡卡西将它们一一清洗干净。

“走吧。”把最后一个盘子放进橱柜,卡卡西擦了擦手,转过身来。他看向带土,又很快垂下眼帘,越过白发男人向厨房外面走去。

带土点点头,无声地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来到走廊的尽头,那里有一扇黑色的、没有把手的门。卡卡西结了几个印,将自己的手掌贴在门上,幽蓝的光芒在他的掌心之中亮起,如水波一般飞快地扩散开去,密密麻麻的封印亮起微光,只一瞬间又再次消隐。

黑门开启时发出了令人不适的吱呀声,一团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门后面是一个只有卧室的一半大的小房间;在门对面的墙上开了一扇狭窄的通气窗,上面没有玻璃,取而代之的则是数根竖直的铁栏杆,间隔勉强足够成年男人的小臂通过。地上同样画着庞大的封印阵,蚯蚓一样的文字盘曲蜿蜒,最后都汇集到屋子的正中心。

在那里有一张铁制的椅子,面朝通气窗固定在地上,前腿与扶手上焊接着用来禁锢落座者四肢的环扣。

带土走过去,如同之前的数百个白天一样,在那张椅子上坐下。而卡卡西也如同之前的数百个白天一样,将四个铁环在他的手腕与脚踝上扣好。

最后一枚环扣复归原位,咔哒一声轻响。带土的身体在椅子上不舒服地挣动了一下;透过深蓝色浴衣微微敞开的前襟,可以隐约看到男人左边胸口上的封印符号亮起幽暗的红光,黑色的墨痕像是自己有生命一般地蠕动起来,过了片刻才重新平静。

带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僵硬着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他低下头,让卡卡西将特制的眼罩为自己戴上。

即便是封住了他全身的查克拉,也要在双眼上面再加一道禁制——宇智波一族的血继限界,完全有足够的资格令人畏惧至此。

力量被彻底剥夺,虚弱感令带土感到不适,即使已经过了一年,他依旧没能做到对此习惯。黑暗之中,他感觉到卡卡西捧起自己的脸颊,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地印下一个吻。

“我走了,带土。”他听见银发男人的声音,“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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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我觉得还是把实情告诉您比较好。虽然我可以再次下令约束他们的行为,督促他们忠于职守,但是恐怕并不会起到多少作用。我也不能因此而真正处罚任何人……他们之中有太多的人在大战和九尾之祸中失去了亲友。我尽力调整了轮值人员的名单,但是毕竟不能做得太明显。”

“我很抱歉,火影大人……卡卡西前辈。”

说过这句话,新任的暗部司令官大和直起身来,抬眼看向他的前辈与上司。银发的火影无声地坐在那里,双眼盯着面前空白的卷轴,脸上的表情近乎木然。

“明天就是四战结束一周年的纪念日……同样也是九尾之祸的十八周年纪念日。因丧失亲友之痛而失去理智的人们,曾经对年幼的鸣人做过什么事情,您是最清楚不过的。我担心他们这次也会……”

“不,天藏。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卡卡西打断了他的话,视线依旧没有离开那张卷轴。“对暗部什么也不需要说……说了也只会起到反效果。面对夺去了重要之人的罪魁祸首,心中那种无法压抑的悲痛与愤怒,我比谁都要理解。这不是凭借对命令的服从与对火影的忠诚心就能克服的……暗部毕竟也是人,而非无血无泪的工具。”

他露出一个极度苦涩的笑容,将脸埋进双手。

“更何况,我并不是一个值得他们奉上忠诚的火影。”

“前辈……”大和脸上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值得吗?看着面前终日挣扎在愧疚感与自责之中的男人,再想起数天前自己透过铁窗所看到的,被剥夺了力量、自由、甚至是尊严的那个宇智波,他几乎想要如此发问。

但他也明白这个问题是多余的。如果带土不想再活下去了,他有超出一百种的方法能够终结自己的生命,而在这个村子里,会为他的死亡而感到真正难过的人,恐怕一只手就数的过来;而如果卡卡西不想要保住带土的性命,从一开始他就不会做出那样的行动与选择。

一年前,辉夜女神被封印,无限月读被解开,第四次忍界大战宣告结束。宇智波斑已重回冥土,但受他所利用操纵、直接掀起了战争的宇智波带土却还活在世上。因此,如何处置这名双手染血的罪人,就成了五大国所率先要面对的问题。

处死的提议几乎要在第一时间被全票通过——直到旗木卡卡西以继任火影的身份,在五国的大名与影面前屈膝下跪,低头恳求他们饶过带土的性命。经过一番磋商,最终大名们与其他的四位影同意将判决改为终身监禁,而即将上任的六代目火影,也就成了当仁不让的看守者与担保人。

带土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建于木叶边缘地带、远离人群的一户小屋里,只要卡卡西离开这间屋子,他就必须被关入特制的牢房,限制住双眼与手脚,并由四名精英暗部共同看守。在他心脏处植入的咒印与牢房中的封印阵相呼应,牢牢封锁住他的查克拉。

在卡卡西的心脏上也被植入了类似的咒印。它与带土的经脉相连,在带土没有被禁锢的情况下,只要他试图调动查克拉,咒印就会给卡卡西带来灼烧一般的痛苦。如果带土使用了神威这样的高级瞳术,那么咒印在一瞬间所爆发的威力将直接摧毁卡卡西的心脏。

真正意义上的以性命担保。如果带土将来不甘于现状,想要再度掀起风波,那么卡卡西将成为死于他手下的第一个人。

对于咒印与这些附加条件,水门班剩下的两个人都平静地选择了接受。但他们所付出的代价却远远不止于此。

带土是四战的直接发起者,是将木叶一度摧毁的晓的幕后主使,是十六年前操纵着九尾夺去了无数人的性命的元凶。慰灵碑上他的名字被立刻划去,在真相刚刚公布的那段时间之内,村子里到处都能听到对那个宇智波的诅咒,愤怒的村民们向小屋的墙壁与房门泼洒油漆,用鲜红的颜料写下“凶手”、“去死”之类的谩骂文字。

而卡卡西,四战的英雄,为木叶立下过无数功劳、备受尊敬的精英上忍,从此也成为了罪人的包庇者,不论走到何处都会迎来背后的窃窃私语,和疏远而异样的目光。不少人对于这样的人居然能当上火影也颇有微词,直到卸任的五代目纲手狠狠地爆发了一通怒火,这些流言蜚语才终于平息了下来——虽然也仅仅是在明面上。

都说时间能冲淡所有感情,带走一切伤痛。但难道仇恨当真能在经年累月中完全消弭?就算真的可以,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又要再制造出多少伤害?创伤一旦深刻入骨,是否就再也无法愈合?

没有人能预料未来。而这样的未来——这样充斥着绝望与痛苦,不知何时才能得到救赎的未来,就算是身为旁观者的大和,也不禁为此而感到窒息。

他无法猜想、也不敢去猜想卡卡西与带土的心境。

“笃笃”,通讯鹰用鸟喙轻敲着玻璃,打破了火影办公室的寂静。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大和微微欠身。“那么,我就先告退了,火影大人。”

卡卡西没有回答,还是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情知大概听不到回应了,大和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向门外走去。

“天藏。”他的手刚搭在门把上,银发火影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透过盖在脸上的手掌传出来,沙哑又沉闷。“我……做错了吗?

那话语之中所流露出的迷茫彷徨,令大和的心脏不由自主地为之抽紧。仿佛只要他回答一个“是”,那个字就能成为压垮这个男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对不起,卡卡西前辈。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沉默片刻,他低声开口,“而且我想,不论我说什么,你的决定也是不会改变的吧。只是有一点请不要忘记……”

就算无法真正驱散那片阴霾,至少,他想要给这两人带来一些小小的安慰与希望;这也是他们这些局外人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

“不论将来发生什么,我与鸣人他们,都会永远站在你们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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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坐在黑暗之中,带土专心地聆听着窗外的风声。

小时候的他并不是一个能沉下心来、去将注意力长久集中在某一件事上面的人,也难怪水门老师会说他动不动就想要放弃。而在那之后,或许是因为月之眼计划着实需要漫长的时间来完成,而不论是摆布水影、在幕后操纵晓、还是筹备战争,都需要他全神贯注,不得有半点放松,渐渐地,他也被磨出了非同一般的耐性。

带土有时候几乎要感谢那段令他无比悔恨憎恶的时光;如果没有那些日子里的磨练,现在的他或许早已被这样的生活所逼疯。

这样单调,难熬,如同伊邪那美一样不断轮回、似乎永远也看不到尽头的生活。这一切并非幻术,他早已认清了真正的自我,却依旧被禁锢在这终而复始的牢笼之中,无望地等待着不知道何时才会到来的改变。

如此苟延残喘下去,究竟有什么意义——在这一年之中,带土也曾无数次地在心中问过自己。他的肩上承载着来自于木叶、乃至是整个忍界的仇恨;他明白自己罪有应得,毕竟他曾经犯下了那么多的过错,多得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琳因他而死。水门与玖辛奈因他而死。鸣人因为他而拥有悲惨的童年,鼬因为九尾事件造成的余波而被迫手刃亲族,成为叛忍,进而导致多年之后,佐助也走上了一条痛苦的复仇之路。那么多的人因他而死,因他而不幸,而他二十年来的人生却只是一个受骗者所设下的骗局。

他早就不想活了。死亡之于他来说只是解脱,而他现在的囚牢生涯也只是再次有力佐证了这一结论。唯有他的死亡才能真正平息受害人的亡魂与亲属的悲痛,给所有因为他而受到伤害的人做出一个交代。

唯有对一个人例外。

那个放下了全部自尊和骄傲,替他向所有人乞求宽恕的男人。那个尽力为他争取到了最大的有利条件,为此甘愿将自己的性命交付于他的良心的男人。那个宁可舍弃掉英雄的身份和旁人的爱戴,也要跳入这深渊中陪他的男人。

那个因为他而背负了十八年的悔恨内疚,被他击溃了一直以来坚持着的人生信念,一度想要与他同归于尽来终结一切恩怨,却又在他回头之后、比谁都希望他能活下去的男人。

如果那就是卡卡西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实现的愿望,那么带土将满足他,哪怕要面对外界的憎恨与仇视,哪怕这与带土自己的意志相违背。

卡卡西已经看着带土死去一次了。带土不能再次抛下他,让卡卡西再次成为那个被留下来的人。

那个问题,他早已自己给出了答案。

宇智波带土是为了旗木卡卡西才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身后的房门发出“吱呀”一声。带土想,如果他的查克拉还在的话,现在大概能感知到暗部们从阴影中悄无声息地离开。

“我回来了,带土。”一双手温柔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头顶响起卡卡西的声音,和早上离去前一样温和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

男人带着疤痕的右边嘴角轻轻扬起。

“欢迎回来,卡卡西。”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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