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RURU

养老
ururuparkinglot @ AOOO(中)
Kelakair @ AOOO (英)

© URURU
Powered by LOFTER

【带卡】小小的手心 02

笼目歌的后续,土哥和小鹿惊的故事,三章完结。请务必先看前传以了解剧情。
前文:传送门
前传:笼目歌
————————————

8

好疼。

全身的血管仿佛要炸开一样,查克拉失控地在经络中左冲右突,喉咙里全是腥甜的味道。软绵绵的四肢提不起一丝力气,视野被血色完全覆盖,鹿惊感觉到六代目把他打横抱了起来,带着他匆匆向竞技场外跑去。

“等等,六代目大人,”裁判似乎迎了上来,“我们会迅速联系医疗班——”

“让开!”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六代目已发出一声粗暴的呵斥,越过裁判奔向出口。

“别怕,鹿惊,我在这里。”他又低头对鹿惊说,语气蓦地温柔下来,沉稳中透出一丝颤抖,“你会没事的。”

他们将喧嚣的人群抛在身后。即使处于意识模糊的状态,鹿惊仍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空间在紧缩,扭曲;连续两次过后,他们来到了一个比竞技场安静得多、也清凉得多的地方。

“发病了。”六代目对一个人急促地说,“救他,快!”

“血继病?”然后是大蛇丸充满兴味的声音,脚步声来到他们身边停下。“在中忍考试上开眼了吗?他受了什么刺激?”

……血继……病?

“我没心情和你废话。快点准备手术!”

“别担心,他一时半刻死不了。你也知道,宇智波和日向很久以前起就不再与外族人通婚,所以血继病我从前也只是在书中读过,还不曾亲眼见到。这次好不容易有个现成的——”

布料撕裂的声音从六代目的右肩处响起。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那里冲出来逼近了大蛇丸,因为后者的说话声在同时戛然而止。

“去准备手术台,现在。”六代目以前所未有的阴冷口吻说道,“要是鹿惊有一点闪失,我屠了你这蛇窟。”

那言语中充斥着的杀意如此强烈,即使在半昏半醒之中,鹿惊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察觉到他的战栗,六代目周身的气息立刻缓和下来,将他又抱紧了些。

“啧啧啧……好一匹带子狼。”大蛇丸说,总算知趣地收敛了他那副事不关己的腔调。“好,好,我知道了……一个简单的输血而已,没必要这么紧张。所以,把你那危险的树枝缩回去如何?六代目火影大人。”

六代目没有说话。

砰!

房间门被猛地撞开,然后鹿惊听见了鸣人的声音:“果然在这!”看见六代目和鹿惊,他似乎松了口气,又说,“要进行手术吗?”

“是啊,为了我这基地上下所有人的生命安全。”大蛇丸挖苦地说,走向门外,“七代目,你也一起来。”

他们离开了这里,前往另一个房间。鹿惊的脸埋在六代目胸口,他听见走在旁边的鸣人对六代目低声说:“我留了一个影分身在那边。小樱和纲手婆婆也留了下来,如果四影或者其他人对神威有所质疑的话,她们会帮忙打圆场。再不济还有鹿丸……”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你的判断是正确的。鹿惊已经开眼,如果再杀了人,他以后在村子里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现在的孩子不像我们小时候,更比不上你们,还没有做好见血的准备。”鸣人顿了一下,又有些迟疑地说,“那个雾忍……当初的事情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木叶之外的人能打听得这么详细,恐怕他和雾隐的高层脱不开关系。你……”他欲言又止。

“你担心我会去杀了他?”六代目反问。这一次他的语气比先前生硬得多,也更加尖锐。

“不,我只是……”

“安心好了,我还不至于愚蠢到那个地步。”六代目打断了鸣人的话。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但是现有的一切,我所仅剩的一切……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再把他们从我的身边夺走。”

一阵安静。然后鸣人问:“想好要怎么解释了吗?”

他没有得到回应。

他们来到了手术室。鹿惊被六代目轻柔地放在一张床上,又小心地抹去他嘴角残留的一点血痕。

“请在这边躺下,六代目大人。”兜说。这也是鹿惊在陷入黑暗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9

三天后。

“各项健康指标已经恢复正常。”大蛇丸翻看着报告,“虽然我很想把你在这里多留一阵,再进行一些研究,可惜恐怕有些人并不乐于见到这种事情。你可以离开了。”

“是……谢谢您,大蛇丸大人。”鹿惊低着头坐在桌子对面。

“还有,这个给你。”一件东西被隔着桌子推了过来。鹿惊抬眼看去;那是一个半透明的长方形盒子,十一支暗红色的针剂分两层排开,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里面。

“……这是?”

“用来稳定病情的药。中忍考试是哪天?初八?那就每个月的初八注射一支。”大蛇丸说,“人造人在基因上存在缺陷,开眼时引起的查克拉爆发与强烈的精神刺激,就是你身体崩溃的原因。明白了吧?”

“……”

“有什么想问的吗?”

“……不。没有。我明白了。”鹿惊站起身来,对大蛇丸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

“再见,鹿惊君。”大蛇丸意味深长地微笑起来,“如果有任何疑惑的话……欢迎随时来向我咨询。”

大蛇丸的研究基地建在木叶外不远处的森林里,和旗木家老宅正好一个东一个西。鹿惊没有进村子,而是在外面绕了大半圈,这才回到了家中。

“我替你向鸣人请了假。”见他回来,六代目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细细询问过鹿惊的身体状况之后,他说,“你最好再在家里休养几天,如果要出门,记得注意安全。”

“知道了。”鹿惊垂着眼睛,避开与他的视线接触,“再过几天……我想去一趟图书馆。”

六代目削着苹果的双手一顿。

“好的。”刀子再次绕着苹果转动起来的时候,他说。

鹿惊在家里歇了下来。他一直在等着六代目来找自己,可对方除了一如平时的日常关心之外,并没有与他做任何多余的交谈,好似之前的事件从来不存在一样。

又过了三天,鹿惊下定了决心。

“您好……我想借一本血继限界的研究书籍。”黑发白眼的少年站在柜台外面,对图书管理员礼貌地说,“最好是……是和遗传与医学相关的。”

“啊呀,家里要添小宝宝了吗?恭喜!”管理员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她亲切地说着,扯下一张便签刷刷写了一行字。“去这里找吧!”

“呃……是的。谢谢。谢谢您。”

顶着日向家的伪装,鹿惊在便签所指示的架子上找到了他所需要的书籍。他避开人群来到图书馆的一处僻静的角落里,急切地翻开那本医学辞典,顺着长长的目录一路搜索下去。

血继病……血继病……有了!

哗哗的翻页声响起,随后又安静下来。变身术的遮掩下,鹿惊的双眼在不知不觉间化作血红,他紧盯着那白纸黑字,不肯漏过任何一点有用的信息。

与外族通婚后诞下的混血儿有几率罹患此病……无根治办法……血继限界觉醒后,由双亲中拥有血继的一方每年对子女输血……

啪!

沉重的大部头落在地板上发出响亮的声音,不少人都向这边好奇地看了过来。鹿惊却浑然不觉;在原地呆立了半晌,他用发抖的手从忍具包里取出一支微型针剂,轻推活塞,滴了一滴在自己的手背上。

他死死地盯着那滴红色的小水珠,伸出舌尖,在上面轻轻舔了一下。

10

“我有一个……非问不可的问题。“银发的少年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说。他脸色苍白,额头渗出的冷汗顺着两颊滑到下颌,无声滴落。“请您告诉我!”

“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快呢,鹿惊君。”很少有人敢不经允许就闯入大蛇丸的办公室,但这一次蛇仙人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宽容。“你想问什么?”

“您给我的……那些针剂。那是……由什么制成的?”

“嗯?”

“和父……和六代目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有一次他不小心被树枝的尖刺刮破了手,我闻到了他的血的气味。”鹿惊抬起头来,瞳孔在鲜红的双眼中不安分地颤动着,单勾玉缓缓旋转。“白天我尝了一点针管里的药……虽然添了一些东西,但大体的味道是一样的。”

“……”

“我的病……是血继病吧?”他看着大蛇丸,目光中透出恳切与哀求,期盼着一个否定的答案,仿佛对方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血继病是需要……需要双亲中拥有血继限界的一方输血才能压制吧?可为什么……为什么六代目他……他明明……不是宇智波一族……”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果然是瞒不住你了呀。”在鹿惊绝望的注视下,大蛇丸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鹿惊君……你这不是自己已经有所判断了吗?”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般落下。眼前一片天旋地转,鹿惊踉跄着倒退几步,身体摇摇欲坠。

“这么说……是他了。”他失魂落魄地望着前方,喃喃自语,“成为了火影的那个人,一直抚养着我、保护着我的那个人,他是——”

“鹿惊。”

熟悉的嗓音在背后响起,可此时听在鹿惊耳中,却陌生到了可怕的地步。

鹿惊慢慢转过身去。六代目站在那里,螺旋状的空间裂隙在他的身后闭合;万花筒的纹路在他的双眼中旋转,渐渐定格在三勾玉上。

“……宇智波带土。”鹿惊盯着那个冒名顶替者,一字字地念出对方的真实姓名。

每多说一个字,他眼中勾玉的旋转就快了一分,最后几乎成了两个黑色的漩涡。

“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六代目——不,现在该称呼他为带土了——轻声说。“我知道这件事无法对你永远隐瞒下去……现在该是告诉你全部真相的时候了。”

“……全部?”见带土向自己走来,鹿惊后退了一步。他抿起的嘴唇颤抖着,最终扭曲成一个讥讽、可悲的笑容。“至今为止我从你那里得到过的……可曾有一句是真相的么?”

带土猝然停下脚步。他望着他的孩子,用与他同样的三勾玉瞪着他的孩子,脸上浮现出震惊与愧疚混杂的痛色。“鹿惊,你……”

向前伸出的手被猛地拍到一边。“别碰我!!”鹿惊用力推开带土,夺门而出。

他冲出大蛇丸的科研设施,一头扎进树林中。写轮眼下,林间交错纵横的天然小径一目了然,鹿惊也不思考目的地,随意选了一条,发力向前奔跑。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这世界一直不惮于向他释放自己的冷漠与恶意,而他原以为的唯一的避风港,最终却被证明不过是个埋藏了十年的骗局,是他这不幸人生的根源。

他还能去相信谁呢?他还能去爱谁呢?

当鹿惊筋疲力竭,不得不停下脚步时,他发现自己来到了火影岩山的山顶。不知不觉已近了黄昏,西方的落日远远地挂在地平线上,反射出半个天空的红软浮云,越靠近山崖便越浅淡,逐渐过渡为银蓝的夜色。山下,木叶正到了一日里最热闹繁忙的时候,小小的黑影三两成群,像甲虫似的在街道上缓缓移动。

鹿惊机械地迈动脚步,来到六代目的头像顶端站定。他木然望向下方的村子,平时过度灵敏的双耳,此时却捕捉不到风中送来的任何声音,被往日明里暗里接收到的鄙夷与谴责所充斥:

——杀人犯的儿子!

——他怎么有脸面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火影大人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他活下来……

——你只不过是个在预期之外诞生的、试验失败后的副产品!


视野渐渐模糊,鹿惊紧咬住下唇,双肩颤抖,指甲刺入掌心。从前听到这些伤人的话语,他可以安慰自己不必把别人的看法放在心上,只要父亲还爱着他就够了;被指责是战犯之子也不要紧,那个人已经死了,生前死后都从未施与他半点恩惠,他知道自己是无辜的就够了。

可现在呢?

他不是作为一个新生命、在期盼中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他破灭了一个真正的好人活下去的最后希望。他也不是无辜的,他得到了传承自那个罪人的力量,被那个罪人所抚养长大,将对方视作世上最亲密的人,全心全意地依靠、信赖。即使是在知道了真相的现在,他也注定要和其他知情者一样,继续为那个罪人保守秘密,遮掩隐瞒,继续看着那些在战争中丧失了亲友的忍者和平民们,一无所知地对他们最痛恨的那个人献上忠诚与敬意。

他根本就不是清白的。

他生来即有罪。

视野中的木叶化作一团五彩斑斓的色块。身体晃了几晃,鹿惊弯曲双膝跪了下来。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泪水落下来化作一个个圆点,心头突然涌起一阵无法遏制的愤怒与绝望。

咚!咚!咚!

前额抵上岩石,鹿惊握紧拳头,一下又一下地狠狠砸在地面上。

“为什么……要留下我呢!既然是实验的失败品,处理掉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让我活下来!”他泪流满面地嘶喊着,问自己,也问旗木卡卡西,那位真正的六代目火影,在十年前决定了他的命运的男人。

“在你眼中我究竟是什么?我有作为一个人所存在的意义吗?还是我只是你为了——”

不能说。这里或许有埋伏着的暗部,会听见我的话。不能泄露秘密。

意识到自己即使到了这种地步,也依旧在本能地维护带土,维护卡卡西的计划,一股巨大的悲哀席卷了鹿惊的全身。银发的少年向一旁软倒下去,将身体蜷成一个球,抱住双腿,将脸埋进膝间。

“我也会……伤心和难过啊……我也希望……被当做人来看待啊……”臂弯里传出断断续续的抽泣,“我也……想要……被爱啊……”

山风呼号呜咽,树枝摇动的飒飒声在崖顶单调地响着。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冰凉的、颤抖的手轻轻搭上了鹿惊的肩膀,鹿惊一颤,抽噎声戛然而止。

一阵安静。

“我有事情要问你。”鹿惊没有抬头,闷闷地说。

“……好。”带土说话时带着鼻音,语气中却透出如逢大赦的欣喜,仿佛鹿惊还愿意与他交谈,这便足以令他喜出望外。他似乎打了什么手势,微不可闻的窸窣声稍纵即逝,鹿惊知道是周围的暗部离开了。

他抬了抬头,带土的手立刻收了回去,急速后退了几步。没有回头,鹿惊慢慢地爬起来,站直身体,重新望向已经陷入暮色的村庄。

“这件事都有谁知道?”他轻声问。

“鸣人、佐助、小樱、纲手、大蛇丸,还有兜。最初的知情者只有他们。”带土回答,“后来……凯,大和、佐井和鹿丸也陆续猜了出来。”

“……凯老师也知道了啊。”鹿惊喃喃道,“难怪。”

一直以来的疑惑全都得到了解释。为什么“卡卡西”和鸣人与小樱相处起来如此冷淡。为什么第七班的另一人佐助从未回到过木叶。为什么据说人缘不错的六代目在私下却不与任何人交际,也没有人来主动接近他。为什么他在凯的面前练习体术和刀术时,坐在轮椅上的上忍常常会突然眼泪流了满脸,匆匆叫他离开,等到以为他走远了听不见了,才将脸埋进双手,嚎啕痛哭。

他身边的所有人都一早就知道真相,除了他。

风吹过未干的泪痕带起一阵湿凉。鹿惊没有伸手去擦拭;他觉得他以后再也不会流泪了。

他向前迈出一步。

“鹿惊!”带土惊慌的声音立刻在他身后响起。

“我暂时想一个人静一静。请放心,我不会自杀。”鹿惊说,“像我这种……

他没有说完,摇摇头,从山顶一跃而下。

11

“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离开村子的单人任务。”鹿惊低着头站在火影的办公桌前,“路程越远、时间越长越好。”

“鹿惊……”鸣人担忧地望着他,“你没必要这样。我和小樱他们……我们对你的态度不会有任何改变。”

“我没事的,火影大人。谢谢您的关心。”鹿惊抬头,弯起眼睛,向鸣人露出一个若无其事的微笑,“我只是觉得在短时间内,不论从哪方面来讲,我都不适合再出现在村子里,或是与别人组成小队行动。”

那个微笑显然刺痛了鸣人,他的呼吸哽住了。沉默片刻,年轻的火影终于做出了妥协。“好吧,”他在卷轴堆里翻找了一通,抽出其中一个递给鹿惊,“把里面封印着的物品送到瓷之国去。那是个没有忍者的国家,因为地方太过偏远,在战争中也没有被波及。我特许你在信件送达后不必立刻返回,可以在当地逗留最多半个月的时间。”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柔和下来,“放松一下。”

“……是。”鹿惊双手接过那卷轴。“那么,请容我告退。”

“等等。”鸣人叫住了他。鹿惊回过头来,看到鸣人拉开办公桌底下的一个抽屉,从里面又取出了两件东西。

中忍晋级证书,以及木叶的制服马甲。

鹿惊微微睁大了眼睛。

“恭喜你,旗木鹿惊。从今天起,你就正式成为木叶的中忍了。”鸣人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鹿惊的面前,将证书和制服郑重地交给他。“另外……这是我送给你的晋升礼物。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还是希望你能收下。”

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对小小的铃铛。“伸手。”

鹿惊抱着那件尺寸过大的制服,仰起脸来呆呆地看着鸣人。他伸出手,看着鸣人将那串铃铛放进他的掌心,又将他的手指一根根地合拢起来。

“不论村子里的人们说什么,在我眼里,你都是一名出色的忍者。”学着多年前老师对他做过的那样,鸣人揉了揉鹿惊的发顶,向这个孩子露出一个饱含鼓励的笑容。

“记住,你绝不是孤单一人。”

鹿惊离开了火影塔。这一次他没有特地避开人多的街道,而是选择了横穿过村子的最直接路线。无数双不友善的眼睛从四面八方盯着他,他却只看着前方,手里紧紧地攥着那对铃铛。

他回到了家。房子里很安静,从昨晚他们在火影岩山分别后起,鹿惊就没有再见过带土。但他能肯定带土回来过,因为他的床上多出了一个满满当当的行军背包,旁边是一条卷起来捆扎得整整齐齐的行军毯。背包上还放着一张字条:便当在冰箱里。不要吃兵粮丸。

鹿惊抿了抿嘴唇。

他把铃铛和任务卷轴贴身放好,补足自己的忍具,提着背包和行军毯下了二楼。打开冰箱,里面码着一大排各式口味的饭团,按每天的分量包装成数个小袋,足有二十多个。

鹿惊盯着那些饭团看了一阵,从里面挑了几袋口味比较甜的,放进还有空间的背包里。然后他背起背包和毯子,向屋外走去。

“……我出发了。”他对空荡荡的屋子说,关上了门。

鹿惊踏上了前往瓷之国的旅程。即使是单独行动,他也依旧刻意避开了人群聚集的小镇,如果必须要打听消息或进行补给的话,就用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达到目的后立即离开,绝不逗留。饭团在出发后的第一周就吃光了,他在树林里打猎,采摘野果,从小河里捕鱼,晚上睡觉时在周围设置陷阱,把马甲叠起来当枕头,短刀就放在马甲下面。

大约走了一半路程之后,从某一天的早晨起,鹿惊每次睁开眼时都会在身边发现一个小小的包裹。里面大多是热腾腾的早餐和中午与晚上的便当,偶尔还会带上一张附近区域的地图。鹿惊甚至有一次在里面发现了三条叛忍的护额。他布下的陷阱完好无损,没有任何被动过的迹象。

从木叶出发起的第三十五天,鹿惊终于抵达了位于大陆极东的瓷之国。交付信物,婉拒了收件人的盛情挽留,他只在对方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便匆匆踏上回程之路。每日清晨准时送到的小包裹又回来了,一路无声地陪着他朝故乡前进。

数日后,鹿惊再次踏上了火之国的土地。

又一个晚上,鹿惊吃过便当,坐在营火前发呆了一阵,然后熄灭了火堆,爬到地铺上躺下。半夜时他像是热了,翻个身背向月光投来的方向,盖在身上的毯子也踢到了脚边。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浮现在这片空地上。他向鹿惊走来,双腿毫无阻碍地穿过那些发丝粗的细线,双脚无声踏上埋在浮土下面的引信。他来到了鹿惊身边的安全区,慢慢弯下腰,伸出手去——

啪!

鹿惊突然转身,一双写轮眼光华粲然,目光清明毫无睡意。他抓住了来人的手腕,却在下一刻又扑了个空,手指从对方的血肉中穿了过去。

鹿惊一愣。来人趁这个时候已经飞快退后,转身要退回树丛里。

“等等!”鹿惊猛地翻身坐起。他盯着那人披着月光的瘦削背影。“我们谈谈吧。”

“这一次,请不要再对我隐瞒任何事情。”

12

营火再次被点亮,但这次两人不再肩并肩地坐在一起,而是隔开了一段距离。周围设下了隔音结界,带土盯着火焰中噼啪作响的枯枝,将十年前的来龙去脉向鹿惊尽数道来。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带土在最后说。跃动的火苗在他的脸上投下明暗不一的阴影,他依旧维持着变身成卡卡西的样子,仿佛这一生中早已习惯于扮演他人。“卡卡西代替我在桔梗城被处刑,而我则以他的身份活了下来,遵照他的意愿,活着赎罪。”

他语气平板的尾音在空气中幽幽消散。从始至终,带土都是在以这样一种毫无情绪起伏的口吻,叙述着一个瞒过了整个木叶、整个忍界的惊天骗局。

“我想知道一件事。”沉默了很久之后,鹿惊说。他看向带土。

“我在你们眼里……究竟是什么?”

“不论你相信与否,我都要说,卡卡西是爱你的。”带土也望向他;今晚的头一次,他的脸上浮现出了恳切的神色。“发现培育出的并不是一个单独的眼球之后,大蛇丸和兜曾经研究出了另一个方案。他们可以用忍术与药物延长卡卡西的生命,最多等你成长到三岁,就可以挖下你的眼睛,迅速催熟,为他移植。可是卡卡西拒绝了这个提议。”

“鹿惊这个名字是他给你起的。他在最后的那段时间内重铸了断掉的白牙,重新编写了刀术卷轴,将包括千鸟在内、他所知道的忍术都记载了下来,告诉我日后慢慢教给你。还有旗木家祖传的通灵之书,之前没有给你是担心忍犬们会泄露秘密,等这次回到木叶,也可以着手为你签订契约了。”

“他预见到了你今后人生中的艰难,并对此深感内疚。他也想到和他亲近的人今后或许会发现真相,担心他们迁怒于你,特地留下了安抚与说明的信件。他反复叮嘱我,一定要做一个合格的、负责任的父亲,要在有限的范围内,尽可能地让你拥有幸福的童年。他不止一次想象过你长大成人后的样子。”带土拾起一根树枝,拨了拨有些颓败下去的火堆,火光照亮了他发白的指尖与骨节。“我想,如果可能的话,他一定是希望自己能活下来,亲自抚养你,把你庇护在他的羽翼之下的。”

“你们……是相爱的吗?”鹿惊低声问。

带土的动作突然僵住了。

“至于我,我大概注定是个一事无成的人吧。”过了半晌,他才终于再次开口,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带回了前一个主题上面,就像鹿惊刚才什么都没有说过。“不管我做什么,那些微不足道的事情,都弥补不了你因为我而受到的伤害之万一。我可以用我的性命来守护你,把我的一切都给你,但那依旧无法改变你因我而命运坎坷的事实。”

“你不必原谅我。这样罪孽深重的我,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原谅。”带土把那根烧着了的树枝丢进火里,撑着膝盖站起身来。一瞬间他看上去仿佛苍老了十岁。“如果你以后不愿意见到我,我可以永远不出现在你的面前,如果你希望我从你的世界中消失,我会尊重你的决定,除了针剂和每年的定期输血之外,我将不会再影响你生活的任何方面。”

“等一下!”见他要离开,鹿惊也站了起来。

“还有事吗?”带土问。他没有转过头来,语气柔和而疲惫。

鹿惊没有立刻回答。他凝视着带土的背影,马甲上“六代目火影”的字样在摇曳的火光下忽明忽暗。鹿惊忍不住把目光更集中些,仿佛这样就能看到伪装下的真面目。

听人说,他有着刚硬的黑色短发,以及半身伤疤。

一个模糊的形象从银发火影的身体里浮现出来,融入鹿惊的记忆——他在哄鹿惊入睡,在抱着鹿惊办公,在教鹿惊结印。这个身影面目模糊,没有声音,却毫无阻碍地与原有画面融为一体,凝固在鹿惊脑海深处。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鹿惊说。

“我以后……还能继续叫你父亲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带土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慢慢转过身来;那双眼睛大睁着,当中依稀闪烁着泪光。他望着鹿惊,久久不发一语,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也不敢去轻易确认。

然后他终于做出了反应——微微蹲下身,向鹿惊试探着张开双臂。

鹿惊奔跑起来,三两步扑进带土的怀里,紧紧地环住带土的腰。

他感觉到有水滴不断落在他的头顶。

“当然,鹿惊,当然可以。”带土同样紧紧地抱住他,仿佛在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我是你的父亲……永远都是。”

(TBC)
————————————

[注]带子狼:一部很古早的时代剧漫画。此处引申为日天日地的护崽凶爸爸【x】
本来以为能完结的,结果发现越写越多……还是分三章吧orz
送给我的猫@lookcat!生日快乐!到底晚了两天>_<谢谢你陪我开脑洞!

评论(110)
热度(2888)
  1. 共8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