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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卡】比良坂怪谈 06

给阿兔 @一只灰毛兔 的#脑洞补完计划#(63) 阴阳师(图一)的配文!和风AU(与某游戏无关),中篇。
前文:传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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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六 背叛

站在琳身后的武士将刀抽了回去。生命之光从她的眼中消逝了,少女在原地小幅度晃了几晃,向前倾倒。这个动作在带土眼中被无限慢放,慢放,直到她摔在地上,身体微微弹了一弹又落下。蔓延的鲜血染红了草地,那颜色仿佛透着火光,将他的双眼灼烧得生疼。

——你们守护京都和陛下的英姿,我也会一直看在眼里的!

“呃啊啊啊啊啊啊——!!”带土用双手按住眼睛,从喉咙深处发出非人般的悲愤嘶吼。以他为中心,无形的气浪猛然炸开,扑向四面八方,吹得人东倒西歪,站立不稳。肩头,袖尾,袍角,黑发阴阳师的周身腾起了朵朵烈焰,空气因极高的热量而扭曲起来,他却没有伤到分毫。

放下手臂,带土站了起来。这下众人都看清了他的脸——双眸鲜红如血,黑色的三枚勾玉正围绕着瞳孔缓缓旋转。没有人曾亲眼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但那诡谲不祥的图案却早在千年之前,便已随着百鬼夜行的怪谈流传至今,化作一个挥之不去的恐怖符号,深深铭刻在京都的土地之上。

“这……这怎么可能?”第一个打破死寂的竟是那狐妖。她从琳的尸身上脱离,浮在半空中,惊骇地望着带土。“身为阴阳师的你,居然是宇智波一族……啊啊啊啊!!”

她的话语在半路便转为撕心裂肺的惨叫,从空中跌落在地,痛苦地哀号挣扎。然而任凭她如何扑打,周身燃烧的火苗却仍不熄灭,犹如跗骨之蛆,牢牢地粘在她的身上。不一会儿,方才还千娇百媚的狐妖便化作了一团扭曲的焦炭。

将视线从那具焦尸上移开,带土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被武士们层层护卫在最后、面无人色的天皇身上,眼中杀意毕现。

“我要杀了你。”他说。

“保护陛下!”右近卫少将抽出刀来高喝。

这一声仿佛开启了某个开关。宫人尖叫着四散奔逃,武士则纷纷拔刀,无知无畏地杀向他们的新敌人。方才遵从主君命令的那名武士同样冲了上来,奔向带土,眼看着就要踏上被他杀死的女孩的手臂。

伴着一声令人心胆俱裂的狼嗥,巨大的白狼凭空出现,横踞在主人身前。带土的异变同样体现在了它的身上,双眸红如火炭,四爪踩着烈焰,尾巴也化作了一团火。它咆哮着扑向那凶手,将对方轻易拦腰撕裂,飞溅的鲜血落在周围人的身上,如岩浆般滚热。

武士们受这过分残忍的情景所震慑,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白狼并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一头撞入人群,利爪所过之处惨叫连连,着火的人在地上无助地翻滚着,小小的庭院刹那间成了人间炼狱。

炼狱的中央,血脉完全觉醒的半妖站在那里,冷眼睥睨。

“放……放箭!”天皇脸色煞白,连连退后。小花园只有两个出口,如今都已被从地面腾起的火焰所封堵。想要离开这里,就必须打倒带土。“杀了他!”

右近卫大将亲自弯弓搭箭,瞄准了黑发青年。弓弦渐渐拉成满月,箭矢正要脱手飞出,带土突然转过头来看向他,眼中三勾玉飞速旋转。视线对上的瞬间,右近卫大将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蓦地僵在了原地;双眼睁得极大,眼珠几乎暴突出来,仿佛看到了某种极为恐怖的景象。

“呃……嗬嗬……”他从嗓子里发出含混不清的骇人声音,随即便像全身的骨头被一齐抽走了似的,瘫倒在地,气绝而亡。

此时白狼的杀戮也到了尾声。院子里还站立的人所剩无几,武士全军覆没,与没能逃出去的宫人一样,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就连光珠也伏倒在一株烧焦的樱花树下,早已死去。

鼻子里喷出炽热的气体,白狼朝着天皇步步逼近。后者慌乱间被尸体绊倒在地,也顾不得起身,手足并用、狼狈不堪地继续后退。

“呜——”式神从獠牙间发出威胁的低吼,后腿用力,朝着它的猎物扑来。

“来……来人保护朕呐!”天皇大叫,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了调,“谁来——”

他的嘶喊在一抹白色身影进入视野的刹那间戛然而止。

砰!

白狼重重地撞在无形的障壁上,弹回来倒退了几步,狂躁地甩着脑袋。紫色涟漪层层荡漾开来,方形的结界法阵逐渐显出形体,将天皇从四面八方牢牢护住。

是卡卡西。银发的阴阳师挡在天皇前方,右手在胸前结印,竖起的两指之间夹着一张燃烧的符纸。白狼开始冲击结界,吼叫着用爪子一下下地在那层屏障上抓挠,符纸上的火苗也随之无风自动,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卡卡西的脸色越发苍白,却依旧咬紧牙关,不肯退却。

“让开。”带土漠然望着苦苦支撑的他,眼神极度陌生,就像是在看着什么完全不同的族类,“不然连你也一起杀了。”

“……”卡卡西沉默以对。他注视着那双眼睛,从那里面已寻不到半点熟悉的温暖光彩。站在面前的这个人确实是带土,但卡卡西却几乎不敢相信,他就是每晚与自己相拥入眠的爱人。

卡卡西能感觉到带土的灵力和妖力正处于极度混乱的状态,两者搅在一起,不分彼此。他虽然只接触过带土这一个半妖,却也明白这绝对不可能是什么正常情况。

“清醒一点,鸢!”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喊道,“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不要再酿成更严重的灾祸了!”

带土不予理会。他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张空白符纸,同样夹在两指之间。“只是这样就想拦住我,你也太天真了,卡卡西。”

他念着卡卡西的名字时的语气,就像他们两个是从未相识的陌生人。带土话音刚落,那符纸上便像是被火焰灼烧过一样,自动出现了焦黑的蜿蜒字符。

卡卡西见状,脸色微变。

带土的神情转为凌厉。“我警告过你了!”他喝道,将那符纸丢了出去。

四紫炎阵确实是抵抗妖怪的强大结界,但在阴阳师的灵力面前却不堪一击。符纸落在四紫炎阵上面,整个结界顿时剧烈地震荡起来;最终只听“扑”的一声轻响,卡卡西手中符纸的火苗熄灭了,整张纸化作齑粉,簌簌落地。

与此同时,结界应声破碎。

咒术被破解,卡卡西自然也受到了反噬,闷哼一声向后退去,脸色白得像纸一样。白狼却趁此时扑了过来,迅猛的动作带起一阵风,短暂地吹散了火焰,露出包裹在当中的锋利尖爪。

来不及再召唤式神或使用符咒了。也不能躲开,如果让它在此时此地杀死天皇,后果将不堪设想——

剧痛中止了卡卡西的思考。白狼的爪子从他的脸上划过,留下了一道横贯左眼的伤痕。这式神在带土的影响下已经完全化作了妖兽,灼热的妖气顺着伤口侵蚀入卡卡西的体内,将他的半边视野染成一片血红,又逐渐变得模糊。

快逃……带土……

双唇无声翕动,银发的阴阳师跌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与此同时,原本冷眼旁观的带土却突然像是遭受了重击,身体一颤,踉跄着半跪下来。

即使没有被大声说出口,真名的言灵之力仍然不容小觑。火焰熄灭了,带土佝偻着身体,用双手抱住自己的头;走向天皇的白狼也跟着停下脚步,前者惊骇地瞪着这近在咫尺的凶兽,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小院里霎时间转为极静,只能听到外面人们跑动奔走、叫嚷着救火的声音,遥远得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带土总算重新抬起头来。他喘着粗气,汗如雨下,双眼依旧鲜红,目光却不再像先前那样冰冷,似乎终于恢复了神智。他环顾四周,视线在遍地尸骸上掠过,最终定格在卡卡西的身上,手用力撑着膝盖,慢慢地站了起来。

“别……别过来!”天皇吓得大喊。

带土置若罔闻。白狼折回到他身边,身上的火焰已经熄灭。带土抱起琳,小心翼翼地放在它的背上,又走过去把卡卡西抱了起来,扛在肩头。从始至终,他没有向天皇投去半个眼神。

捏一张符咒在指间,他低声道:“遁。”

平地狂风骤起,一人一狼很快消失在了飞旋的树叶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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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一夜的工夫,承香殿的事情便如烈火燎原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平安京。上至公卿下至平民,每个人都在震惊于带土的真实身份,听说他事发后还留在京都,更是人人自危,争先恐后地紧闭门窗,不敢出去,就像生怕他会在大街上随意屠杀一样。

宇智波一族在京都代代相传的形象,正是恐怖凶残至此。

在惊慌的同时,所有人也不禁开始好奇:这一场风波由藤原氏女儿请狐妖附身迷惑天皇为起始,以阴阳头的得意门生在御所大开杀戒为转折,最终又要如何收场呢?

根据宫中传出的小道消息,那一晚天皇在带土离开后便昏了过去,直到次日中午才醒来。想起先前所经受的惊吓屈辱,向来养尊处优、无人胆敢违逆的天皇不禁恼羞成怒,当即派兵将阴阳寮重重包围起来,并急召水门返回京都,责令他亲手诛杀妖魔内轮鸢,将功折罪。

至于带土,他哪儿都没去,在郊外找了一处僻静地点将琳安葬后,便回到阴阳寮,抱着卡卡西进了卧室。听说了承香殿的事,其他人也都不敢来打扰他,离那扇紧闭的房门躲得远远的;外界早已天翻地覆,他这身处暴风中心的当事人倒是落得清静。

外面在发生什么,带土虽然得不到消息,却也能猜得七七八八。但他不能一走了之,他一旦逃了,天皇的怒气无从发泄,势必会祸及卡卡西与水门。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水门,期盼他那神通广大的老师能找出一条万全之计,帮助他们度过难关。如果实在走投无路,他也做好了自己偿命的觉悟,事情是他惹出来的,绝不能让老师和卡卡西跟着他一起受过。

这几天来卡卡西昏昏沉沉的,一直发着低烧,偶尔醒来也完全没有意识,露在外面的右眼目光涣散。带土派白狼暂时守着,自己去阴阳寮的厨房里拿了足够的糕点和水,回来嘴对嘴地喂给他。他的现身令寮内的所有人如临大敌,武士们按着刀,阴阳师们捏紧了符咒,却无一人胆敢进攻。不夸张地讲,能在那双危险的眼睛面前站直不退却,就已经需要莫大的勇气了。

第五天的晚上,那间卧室的房门终于再次被人拉开。

带土回过头去,不出所料看到水门站在门口,风尘仆仆,神情严肃。

“跟我来。”他的视线从带土怀里的卡卡西身上收回,重新落到黑发弟子的脸上。

带土没有动。

“我已经吩咐下去,不会有人来打扰他。”水门说罢,径自转身走开,就像知道他一定会跟来一样,“我们去另一个地方谈话。”

两人穿过重重回廊,来到了一处极偏僻的房间。这里鲜少有人使用,空荡荡的,尘埃的微粒在空气中飘扬。榻榻米上摆着两个坐垫,水门示意带土在其中的一张上坐下,自己则坐在了另一个的上面。

“天皇震怒,这件事已无万分之一的转圜余地。”两人都落座后,水门开门见山地说。他看上去非常疲惫,半闭着眼,轻捏自己的鼻梁。“你杀了那么多人,身上又流着宇智波一族的血,秘密一经暴露,京都将再无你的容身之处。”

带土盯着榻榻米上的纹路,放在膝上的双手紧握成拳。对于这个结果,他其实并不意外,只是亲耳听到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心还是不免沉到了谷底。

既然事实如此……他也只能接受。

“老师。”他望向金发男人,“请把我交出去吧。之后卡卡西就拜托您了。”

这样想来,卡卡西现在还昏迷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水门捏鼻梁的动作停下了。周围的空间仿佛陷入了凝滞;然后他终于放下手臂,慢慢抬起头来,看向带土。

带土睁大了眼睛。

他从未想象过自己的老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有一瞬间他甚至都不敢肯定,坐在自己对面的是否是波风水门本人。水门望着带土,面上是一片麻木的空白,就像表情连同这近二十年的养育之情,师生之谊,全都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抹去了。

“好吧。”带土听见他冷漠平板的声音,“看来,我也只能提前杀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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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突如其来的巨响打破了暮色下压抑的宁静,地面仿佛都跟着震了一震。阴阳寮内瞬间骚动四起,阴阳师和武士们在长廊上奔走,或面色凝重,或惊慌失措,不约而同地奔向响声传来的地方。

阴阳寮主体建筑的南端,在长屋的尽头,向来无人问津的空屋被炸成了碎片,瓦砾木屑撒了满地。红色的方形结界拔地而起,露出了里面对峙着的两人——水门,以及半张脸血肉模糊的带土。

鲜血顺着指缝不断流下,带土跌跌撞撞地退后,震惊而难以置信的目光始终定在老师的身上。毁容的剧痛令他的表情扭曲起来,但是很显然,让他痛苦至此的绝不止身体上的伤害。

微微发光的符纸悬浮在空中,以稳定的速度绕着水门周身转动。金发男人冷眼看着他曾经的学生。“既然你已经做好去死的准备了,又为什么还要反抗呢?”

“那不一样!”带土嘶喊。他猛地一甩手,血珠从指尖溅落,在榻榻米上留下一串痕迹。“……为什么?我明明一直都把你当做最亲近的家人,打心底里尊敬着你!”

“你难道觉得身为千手流嫡传的我,真的会将一个混血的半妖视作同类?天真也要有个限度。”水门的声音突然变得高高在上。“一直以来我在你身上投入了大量精力,甚至不惜把卡卡西也算进计划当中,只不过是想要以你为例,找出最有效的杀死宇智波一族的方法罢了。现在,因为你的愚蠢和鲁莽,我的心血全部付之东流,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

带土起先在悲愤地瞪着他,听到水门谈及卡卡西,脸色顿时变了。“等等。”他颤声打断对方的话,“你说‘把卡卡西也算进计划当中’,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你们两个之间的那些事,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水门微眯起眼睛,“倒不如说……当年你的血脉刚刚觉醒,那一次他去小仓库找你,也是我授意的。”

“……”

“旗木朔茂自杀后,都是多亏了我,卡卡西才得以继续留在京都,而不是跟着他那些叔伯回到奥羽的乡下。我为他提供了庇护,作为回报,他当然得为我做事。不惜一切手段,让你为他死心塌地留在这里,而不会遵从血脉召唤离开京都,这就是我给他的任务……他一直都执行得很不错呢。”

带土望向水门,仿佛在看着一个全然陌生的人。“你是个魔鬼。”

水门冷笑:“当年大妖宇智波斑杀空了半个京都城,这种话由他的后裔说出来,真是再讽刺不过了。”他突然沉下脸,“闲话到此为止。下一击,我不会再落空了!”

他一扬手,五张符纸在面前一字排开,符文从纸上飘离,化作光团,组成一个正五芒星的图案。刺眼的亮光在五芒星的中央汇聚,逐渐壮大,蓄势待发。

是五行法印,老师——不,波风水门——最擅长的阴阳术……带土向后急退了几步,丢出一枚式神纸人。“出来吧,矶怃!”

纸人应声绽放光芒,三尾巨龟凭空出现,瞬间将两名阴阳师当中的空间挤得满满当当。五行法印打在矶怃身上,坚实的背甲竟在这一击之下绽开了裂痕。矶怃发出疼痛的吼叫,三条尾巴带起呼呼风声,扫向水门。

“哗啦啦!”

数条锁链从水门的袖口飞出,如蛇一般攀附上矶怃的身体,将它的尾巴、四足、脖颈牢牢缠住。带土见状脸色一变;他已认出那是漩涡一族秘传的式神降服之术,当年千手柱间便是以此收服了九头上古妖兽作为式神,在嫡传弟子中代代相传,又把这封印术教给了千手分家的漩涡一脉。水门的阴阳道造诣远胜于他,只怕……

啪!

伴着爆裂声,三尾庞大的身躯化作虚影,渐渐缩小回纸人的形状。那纸人落在地上,突然无火自燃起来,眨眼间便烧成一团灰烬。式神被强制夺走,带土也受到了反噬,又向后跌跌撞撞地退了几步,跪倒下来,狼狈地抹去嘴角的鲜血。

将锁链收回袖中,水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把它送给你的。还要负隅顽抗吗?”

视野开始间歇性地模糊起来,带土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尾兽九式神曾由他、卡卡西和水门均分,如今他手中还剩下守鹤与牛鬼,但就算召唤它们,也有被水门夺去的危险。低级的式神在当代最强大的阴阳师面前更是不堪一击,剩下的就只有……

——不惜一切手段,让你为他死心塌地留在这里,而不会遵从血脉召唤离开京都,这就是我给他的任务。

冰冷的话语在他的耳畔回荡,和曾经美满幸福的旧时光交织在一起,为那些鲜活光明的画面蒙上了一层阴影。带土握紧染血的拳头,心中涌起无限凄凉。

“乖乖到那个世界去吧,鸢。就当做是我收留你十八年的报答。”另一边,水门重新祭起五芒星,准备再次发动攻击。“要怨恨的话,就怨恨生下了你、又将你遗弃的父母好了!”

没时间犹豫了……想要逃脱这里,这是唯一的机会!

另一枚纸人被丢了出去。守鹤接替了先前矶怃的位置,横在两人中间,白狼则出现在带土身旁。它的双眼仍是红色的,周身闪烁着火星,模样却不再如先前那样邪异慑人。

趁守鹤在阻挡水门的攻击,带土挣扎着爬上白狼的后背。果不其然,很快他便又听见了锁链穿梭的声响,随后和守鹤之间的契约也被强行切断了。

胸口传来剧痛,带土闷哼一声,险些从白狼背上滑落。白狼仿佛也知道事态紧急,回头伏低身体叼住他的袍角,用脑袋奋力将他向上拱。

守鹤消散的同时,带土也终于爬上了白狼的后背。那野兽迅速站立起来,转身低头,朝着结界狠狠撞了上去。结界应声碎裂,一人一狼终于成功突破桎梏,一跃飞向了半空中。

耳畔风声猎猎,阴阳寮在脚下飞快缩小。咽下口中涌起的腥甜,带土回首俯瞰,瞧见水门还站在那片废墟之中,正在朝这边仰望,手里已握了一把新的符纸。

蔚蓝对上血红,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瞬间交错。带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决绝地转过了头去。

“呜——!”白狼扬起脖颈发出一声长嗥,旋即化作一道流光,向天际尽头远遁。

“快!跟上他!”旁观者中,亥一是最先回神的,连忙下令。其他的阴阳师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召唤各自的式神,追随白狼离开的方向而去。

亥一和几名武士一同越过残垣断壁,小心翼翼地靠近水门。阴阳头在带土离开后便如泥塑木雕般站在那里,纹丝不动,连举起的手臂都依旧悬在空中。

“……大人?”亥一试探着呼唤,正要伸手去触碰他,水门突然踉跄着倒退两步,吐出一口鲜血。“好强的幻术……只是对视便能发动,不愧是宇智波一族。”

“大人!”亥一连忙上前搀住他。“请您放心,鸢受了重伤,逃不远的。现在抓到他还来得及!”

“不。”水门却摇了摇手。“把式神都收回来吧。就算鸢受伤了,你们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您怎么办?”亥一担忧地问,“如果不能拿鸢的人头交差,天皇那边……”

水门轻轻推开亥一,站直身体。他垂下头,鬓发挡住了他的表情,只能看到血色尽失的脸颊与下颌。

“明天……我会自己去向陛下解释。”
————————

次日水门上奏,说明带土逃跑一事,并主动揽下了一切罪责,请求以武家的规矩切腹自尽。只求天皇宽限数日,让他先将后事安排妥当,再行赴死。

此时光珠的父亲、内大臣藤原良直也出手了。他上奏天皇,请求饶恕水门一命,言辞间全是说水门无可替代,只有他能保护天皇云云。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是以退为进,看似救人实则杀人;他把水门捧得越高,天皇就越会觉得自己的性命居然被一介臣子捏在手里,进而越发不快。

果不其然,当晚御所便传出敕令,准许水门切腹谢罪,并给他五天时间处理后事。同时,良直则被命令去联络在野的另一大阴阳师流派、与千手流素来不和的播磨流。在京都延续了数百年荣华的千手流,似乎就要因为这次的事件没落下去了。

然而在敕令下达后的第四天,一位意料之外的人物却出现在了天皇面前。

是卡卡西。年轻的阴阳师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脸色几乎与发色相仿,面上毫无笑容,左眼还缠着绷带。

天皇心情复杂地看着卡卡西向自己跪拜。卡卡西曾在那红眼妖魔面前拼死救他一命,他原本有心提拔这忠心护主的臣子,可卡卡西是水门的学生,两个人感情深厚。水门被赐死后,卡卡西一定会对朝廷与天皇心生隔阂……

可接下来卡卡西说出的话却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

“陛下,臣想要向您检举波风水门故意放走妖魔内轮鸢一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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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磨流是日本古籍记载中真实存在的民间阴阳师流派,与安倍晴明所属的贺茂流相对。代表人物是芦屋道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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